次日，当沈舟舟醒来时，顾兰筱连带着那件浴衣已经从她的房间里消失。

昨晚是她这段时间里睡过最安稳的一次觉。

她睡得太死，甚至连顾兰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感觉到。

沈舟舟伸手关掉还在震动的闹钟，恰好看到了屏幕上的消息弹窗。

【烦人精：看你睡得挺好，不想吵醒你，就先离开了。顺了一套你的衣服，之后还给你，你要是嫌弃，我可以买下。】

衣服…

沈舟舟下床，打开衣柜查看起来，才发现里边少了件长款的白裙。

这烦人精也是真会挑，偏偏选走了那件最贵的裙子，她平时都不舍得穿。

看着桌子上还未收拾的吹风机，昨晚和顾兰筱在一起所做过的事情浮上脑海，历历在目。

沈舟舟知道一定是她昨晚说的那些话伤害到了顾兰筱，对方才会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。但她从一开始就告诉过对方她们之间是绝不会在一起的这件事，是顾兰筱自己越过了警戒线，也怪不了她的拒绝。

但她越想越烦心，还是拿出手机给对方回了句话：“知道了，我不嫌弃。”

沈舟舟期待着顾兰筱的回复，就连在洗漱和化妆期间，她都一直不忘抽空查看微信有没有新消息提醒。可让她意外的是，顾兰筱始终没有答复。

「应该是在忙吧。」沈舟舟的表情明显变得失落起来，她调整好情绪，带上文件包离开房间。

*

“你是说沈舟舟也喜欢上你了，但是自己还没有感觉到，又或者是沈舟舟不想承认她喜欢你？”

别墅二楼阳台上，顾兰筱与顾澜庭站在一起叙旧。

“嗯，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些，因为她已经承认了对我是有好感的。”

低矮的丘陵漫山绿野，半遮盖住远处沪城里的繁华建筑。顾兰筱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最新消息，犹豫着要不要给对方回复。

心理学上将沈舟舟的这种退缩，称之为缺乏自信或者太过于多愁善感。

在与沈舟舟亲密接触过后，尤其是在昨晚听到了对方的拒绝后，顾兰筱更加确信，沈舟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缺乏安全感。

“我在想，如果早些向她表白，或许我和她之间就不会错过这么久。”

她顺藤摸瓜，联想到之前和沈舟舟说过的话。沈舟舟很在意外界对她的评价，这种改变一定与当年校园论坛上处处拿她们做对比，用一方贬低另一方的谈论有关。

沈舟舟的原生家庭与生活环境，以及当年的事情，都是造成她不敢接受自己的原因之一。

顾兰筱知道对方是在用充满戾气的言语来保护自己，她现在能做的，就是替对方分摊压力，让沈舟舟被自己保护。

顾澜庭叼出一支烟，刚准备点上却被顾兰筱制止：“你就不怕被狗仔拍到？”

“你都不怕办公室恋情被发现，我怕什么？我为了你连人设都崩掉了，还怕被拍到抽烟吗？”顾澜庭没管顾兰筱，点燃香烟吞云吐雾起来。

“你的舟舟现在缺的正是认清自己的心，以及和你在一起的勇气。”

顾兰筱知道抽烟是对方缓解压力的方式，就像她喜欢喝酒一样，所以她并不讨厌对方吸烟，“我知道，所以想请你帮个忙，帮我测试一下她究竟有没有爱上我。”

看到顾兰筱眼底露出不怀好意的邪笑时，顾澜庭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，“小心玩过火了。”

*

沈舟舟总觉得有股视线在一直在盯着她。

当她顺着那种被窥视的目光抬头，果不其然，正好看到了站在阳台上的顾兰筱。

女人穿着一套黑色纱裙，纤长的手指搭在了栏杆上自然垂下。一边盯着她，一边笑意盈盈地接听电话，温柔的情绪在眼波里流转不停。而女人在发现了自己的回视后，淡定地挂断电话，转过身对她视之不见。

没过多久，沈舟舟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。

【顾兰筱：早安，我今天有事，陪不了你，明天辩论加油】

她本还对顾兰筱的一反常态充满怀疑，但在收到消息后变得逐渐安心起来。

没有顾兰筱的一天，虽然很安稳顺心，但沈舟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

或许已经是习惯了顾兰筱的作妖，如今对方不在，她的心中倒还有些失落。

*

翌日十二点，《言语份证》第二期辩论直播正式开始。

裁判席上始终没有出现顾兰筱的身影。

“我方认为，宿敌的表白可以是真情实意。首先，长期的竞争会让双方的情感变得复杂起来，可能让双方产生尊重，甚至爱恨交织的情感。诸葛亮和司马懿棋逢对手惺惺相惜；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，侦探称罪犯为“犯罪界里的拿破仑”，他们虽然是对手，但也有相互欣赏的成分…………”

屏幕前，顾兰筱正欣赏着沈舟舟舌战群儒时的从容模样。

在看到正方精彩的表现夺得了胜利后，发自内心地替沈舟舟开心。同时，她也在为沈舟舟的胜利而担忧。以沈舟舟精益求精的性格，倘若下期输掉比赛，肯定会非常伤心。

疏远是一段感情还未开始前的最佳拉扯方式。顾兰筱选择用这种方式，来观察沈舟舟是否在意自己。

能做到毫无占有欲的喜欢微乎其微。吃醋，是人类的天性和本能。她要用吃醋，激发出沈舟舟对她的感情。

“筱筱，你这么大费周章，又是故意请狗仔，又是和我约会吃饭的。你就当真对一个直女这么着迷吗？”坐在对面的男人温柔地看向顾兰筱。

陈彦，曾经火爆全网的歌王，后来因受不了娱乐圈里的麻烦规则，转行成了音乐制作人。

他是顾兰筱的青梅竹马，也是顾家为顾兰筱钦定的联姻对象。不过他为了逃婚，这些年一直和男友住在国外。

“你当年不也是为了个直男要死要活的吗？”顾兰筱轻笑，随后对着餐桌拍照，故意将两人无名指上相同的戒指拍进画面中。编辑上幸福两个字，再设置成仅沈舟舟可见，发送到朋友圈。

忙完一切后，她立即将戒指卸下。

陈彦故作悲伤，用手指擦抹起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，“用完就丢？真让你的未婚夫，我这个可怜的男人伤心。”

“你通知过家里的那位了吧，可别等到时候狗仔爆料后再回家跪搓衣板啊。”顾兰筱揉着酸痛的腰靠在沙发上，昨夜为了制造新闻头条，她和陈彦两个人一起坐在车里打了一整晚的游戏，导致她现在又困又累。

“放心吧，他还在催我赶紧下场，换他来演呢。不过你这样做就不怕那个舟当真了吗？”

顾兰筱反问：“你当时追人的时候就不怕被李然当真吗？”

她这招疏远试探，还是跟眼前这个男人学的。当年她和顾澜庭为了帮陈彦，可背负了极大的风险，当时被李然扯头花时的场景，她可终身难忘。

顾兰筱一边联系着狗仔，与对方商议起发表时间，一边问向陈彦：“对了，你的音乐室，还有没有要收人的想法。”

“你对自己这么狠吗？”陈彦眉宇间满是不可置信。

见对方误解了自己，她赶紧解释：“不是，我是说舟舟。”

陈彦恍然大悟，顾兰筱这是想雇佣自己的工作室来捧红她的女人，“她啊，确实是个好苗子。”

“不过我得先和家里的那位商量一下，得先解释清楚才能给你答复。”

“多谢。”顾兰筱举起酒杯，与对方碰杯。

*

顾兰筱直到傍晚才回到别墅。

沈舟舟刚走进别墅，就听到一道刺耳的歌喉声，“a→→→”

她顺着声源看去，才发现是顾兰筱正在向徐卓讨教唱歌技巧。

徐卓皱眉，硬着头皮夸赞顾兰筱，“对，就是这样。开嗓对于唱歌来说很重要。”

“接下来我会带着你一起开嗓，你跟着我发出的口型音调照猫画虎就行。”

……

“舟舟。”于安为沈舟舟递上咖啡。

沈舟舟身体一愣，下意识地看向顾兰筱，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，觉得奇怪的同时向于安解释道，“不用了，我晚上本来就睡不好，还是少喝些咖啡好。”

于安关心起对方：“难怪总觉得你无精打采的，要不去看看中医，让医生帮忙调理下睡眠质量。”

“中医？”沈舟舟反问。

“我刚工作的时候也是因为压力大睡不着，我过一会儿就将那位中医的联式方式推给你。”

“谢了。”

沈舟舟坐在苏瑶瑶身边，拿起手机翻看起朋友圈。

“喔→”耳边又传来一阵开嗓声，与刚开始的鬼哭狼嚎相比，已经进步了许多。

“保持气息连贯。”

“真的有用诶，你真厉害。”

沈舟舟已经极力克制住不要去想顾兰筱，但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被角落里的两人吸引。

顾兰筱不仅在夸赞徐卓，还对后者露出了平日里只会对自己露出的那种宠溺的笑容。

从正方赢得辩论到现在，顾兰筱始终都没有称赞过她的表现，也没有恭喜过她，甚至连一句慰问的话都没有同她讲。

明明之前还说只想让自己教她怎么唱歌，现在居然转而和徐卓在一起了。

沈舟舟的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酸意，她总觉得顾兰筱好像突然变得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。

难道是自己的拒绝让顾兰筱生气了吗？

手指在屏幕上缓慢滑动，沈舟舟端水般正在给每一个人新发的朋友圈点赞。

在看到那张共进午餐的暧昧图片后，她还以为是哪位老同学官宣订婚了，刚想评论祝福，却无意间瞥到了屏幕左侧的人名，点完赞的手指瞬间愣在了半空。

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，对着那个备注为“烦人精”的发稿人反复观察，不可置信地点开对方的头像与聊天框，在确认完那人就是顾兰筱后，眼神里满是意外和错愕。

沈舟舟认出那是顾兰筱的手，还认出了那两枚同款戒指正是某品牌最新出的双人情侣款婚戒。

她的心跳紊乱，身体瞬间变得麻木起来。大脑一片空白，心里也潜意识的恐慌起来。

为什么顾兰筱会戴上婚戒，文案还写上了幸福两个字？

她不是喜欢自己吗？怎么可能会和其他人订婚？

“舟舟，你怎么了？”于安察觉到沈舟舟的不对劲，赶紧关心问道。

沈舟舟的思绪被强行拉回，她迅速掩盖住眼底的失落与震惊，强颜欢笑着：“没事。”

顾兰筱自然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，强行忍住想将两人隔开的冲动，偷瞄中正好发现了对方正在盯向自己的手指。

她故意撩开挡在身前的头发，露出敞开的衣领，让脖子上那条挂着情侣婚戒的项链暴露在空气中。

沈舟舟表情僵硬，笑容顿时凝固，在于安的慰问下迅速找了个借口从别墅中离开。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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